津岛言生

*年龄操作，年龄差七岁，年下

*宰无叛逃剧情

*放飞自我之作，ooc慎

 

一、

 

  太宰治是在十二岁那年认识的中原中也。

 

  彼时他站在森鸥外背后，衣角被梦野久作拽在手里，他也懒得去掰开他的手，只好就这么给他拉着，而对面与其说是青年更像是少年的中原中也刚刚才掐掉手心里的烟，恭敬地喊了声首领。

 

  森鸥外把太宰拉出来和中原中也说了几句什么，太宰治没仔细听，估计是森鸥外想给自己找个名义上的监护人，那么做个点头之交就够了。

 

  “太宰君，这位中也君就是你以后的监护人和引导者，”森鸥外侧过头，就像是和蔼长辈对年幼孩子说话似的，“两个人要好好相处哦，尤其是太宰君……中也君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哦。”

 

  太宰治这才有了反应，他甚至没有仰起脖子太多就能看清这个一身黑的青年正在用怎样不情愿又烦躁的眼神盯着他，森鸥外寒暄了几句后带着梦野久作走了，而中原中也长叹一口气，试图让太宰认真地自我介绍一次以好树立下监护人的威严，太宰治眨了下眼，无比认真乖巧地说了句我叫太宰治。

 

  如果后面没有“请多指教，矮子。”就更加完美了。

 

二、

 

  太宰治在二十岁那年意识到中原中也其实是个很受欢迎的男人，但恕他直言，如果你和一个人的对话里只有类似今晚吃什么的废话和互相对骂的话你是不会觉得他有哪里看起来吸引人的。

 

  更何况在太宰轻轻松松长到一米八以后中原中也对他的不满简直达到了人生顶峰，太宰治嘴上叫得亲密，实则做的事比谁都要令他抓狂。

 

  在家里也是一样，当年中原中也不得不操起菜刀下厨房还得注意什么东西是小孩不能吃或者小孩生病时的注意事项，广津老爷子说中也君太宰好歹都十多岁了你这是照顾幼稚园小朋友的做法啊，中原中也倒不觉得自己有颗保姆的心，但这是首领托付给他的事，身为部下既然应下了肯定得做得周全完美。

 

  于是太宰治度过了充实的体能训练时间，但人间失格这个外挂一直帮助他躲避着中原中也在他身上施加的重力，这样训练结束后他还有力气对那条蛞蝓做点什么，中原中也发现后两人又会闹得天翻地覆，不像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倒像是仇人。

 

  太宰治不觉得他是自己长辈，正如中原中也从来没把他当做爱丽丝那样的孩子看待过一样，未满成年就学会了抽烟喝酒，成年后中原中也干脆带着他一起去喝酒，但事实上两人都是各玩各的，很少坐在一起。

 

  中原中也陷入恋情的那晚是个极其普通的夜晚。

 

  偏偏好死不死的太宰治也来了这家酒吧，而他又正好坐在可以注视到中原中也一举一动的位置上，看他和广津梶井坐在那喝酒吐烟圈，太宰治盯了一会儿后刚准备移开视线，中原中也那儿就走过来了一个女人。

 

  还是个足以到达太宰治殉情标准的美女。

 

  衣着品味不错，谈吐举止也不同于一般泡吧的普通女性，太宰治看中原中也用从来没对他用过的微笑同女子对话，临了女子还和他互换了邮件地址，太宰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喝了口酒。

 

  女子走后太宰治也起身晃到了中原中也背后，一见是他中原中也就迅速关上手机，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似的问他怎么一个人。

 

  而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跟猫炸毛一般的行为心里也是一紧，他拿出手机装作给别人回邮件的样子，嘴上随意回答了那么几句话后又潇洒离去。

 

  “喂？是我。邮件收到了？”

 

  “已经收到了，最快过半个小时就可以查到。您很急吗？”

 

  “嗯，后面的事我会再吩咐你，做事去吧。”

 

  “是！”

 

  小巷中布满铁锈的路灯已经起不到照明作用，晚间的湿气被太宰治吸入体内，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合手机，最后他停止了这种行为，转而点开手机里一个带密相册，青年英俊的脸上毫无感情色彩，十分钟过去后手机因没电而自动关机，太宰治把它收进口袋里，又点了根金蝙蝠，焦苦的味道从唇齿间慢慢消散去，他两指夹着这根烟并将它抵在嘴角，在黑暗中无声一笑。

 

三、

 

  “中也真是的，一把年纪居然还想像那些小伙子那样冲在最前面，现在受伤了又不肯给除我外的人包扎——劳驾，手抬下。”

 

  太宰治坐在中原中也背后，很是难得动尊手给别人包扎，但现在正享受着此项殊荣的人却毫不领情，正垂头看着自己膝盖。

 

  中原中也今天十分寡言少语，就连作战也比平常更加凶狠，可怜对面老大连耍帅的台词都还没讲完脖子就和头颅分家了，太宰治也没去干扰他，倒是让他找时机发泄了个爽，现在太宰治觉得是适合谈话的时候了，于是他在给中原中也包扎时拉开了话题。

 

  “……”

 

  中原中也依旧沉默着，只是伤口被消毒酒精棉触碰时还是会忍不住身体战栗起来，或是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待一切完毕后，中原中也坐在原位抽烟，太宰治打开窗户好让空气流通，他紧紧盯着一架在云中留下一道分割线的飞机，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你知道的，太宰，”中原中也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了火星，“你明明都已经准备好来笑话我了吧——司管组织情报的你，想要知道点什么叫你那帮手下调查一下就是了，现在你想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说完了给我滚蛋就行。”

 

  太宰治倒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愣了一下，但这个身披西装外套的年轻干部毕竟非同常人，而是装作无奈的样子叹气，坐到了中也对面那张床上（虽然他原本睡隔壁房间，但太宰治屡次想逃跑、自杀的行为使中原中也不得不这么做）黑发青年调整了下语气，问道：“莫非是那位小姐出什么事了？”

 

  中原中也摸出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便只好作罢。

 

  “……飞机失事。”他把它准确无误地丢进垃圾桶里，双手埋入发根，手肘支撑在大腿上。

 

  太宰治：“虽然很遗憾……不过中也，你是想结婚了吗？”

 

  中原中也：“你还真敢说啊，要不是因为你你觉得我可能是那种过着上班酒吧家三点一线的好好黑手党吗？”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其实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太宰治知道这已经是他在强忍压抑的表现。

 

  那个小姐就那么重要吗？明明待在中也身边最久的是他才对。

 

  其实中原中也这话说得在理也不在理，带着个孩子任你再帅再潇洒总是不便的，除此之外也怪中原中也做事太认真，搞得地下势力之间疯传港区黑帮那个中原中也养着个小男孩准备将来做媳妇。

 

  媳妇你大爷。中原中也说完这话后留下躺了一街头的人转身离去。

 

  那时听了传言跟他一起去的年幼太宰治问中原中也打电话给谁，是不是叫对面首领过来决一死战，中原中也挂断电话瞟他一眼，打电话给医院呢。

 

  什么，蛞蝓也会有这种善心吗？

 

  送他们去医院付医药费啊，虽然送的是组织旗下的医院就是了——你再叫我那什么我就揍你了小鬼，说到做到。

 

  太宰治甩甩头让自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面前矮小的搭档其实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要是运气好孩子都上幼稚园了，但是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子就立马被死神无情带走，换作是他非果断殉情不可。

 

  “中也现在难过得要死掉了吗？”

 

  “死谈不上，你要是赶快滚的话我说不定会舒服点。”

 

  “切，本来还想说中也要是没有人陪，日子过得特别无趣的话就给你一个可爱的小姐的号码呢——”

 

  中原中也闻言呛笑起来，越是想制止自己就咳得越是厉害，在太宰治关爱弱智的眼神中他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连连摆手。

 

  “咳咳，还是饶了我吧。有你这家伙在，日子已经够有趣的了。”

 

  说完他撑起身子站起来，糖浆色的发丝在金色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那双海洋般的眼所折射出来的笑意，如子弹般击中太宰治的心。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孤独感从何而来了。

 

  孤独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是因为爱上了某个人，才会开始感到孤独。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四、

 

  依旧是那间放着嘈杂音乐的酒吧，顾客比之前似乎多了不少，太宰治强拉他坐在这个角落，任由中原中也喝酒碎碎念，反正身体是他中原中也自己的，而且他要是铁了心去做什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喂喂可以了吧，再喝我可不把你背回去。”开玩笑，中原中也虽然身高就那么点，但好歹有六十公斤重呢好吗？

 

  中原中也摔碎一个杯子：“谁会要你这条发臭的青花鱼背啊？！我还能再、再喝一瓶……”声音戛然而止，中原中也倒头醉在桌上。

 

  太宰治捂住眼，得，才两杯就趴下了。

 

  但要是把他扔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中原中也这种喝了酒就任人在脸上画王八还不自知就这么出门的（别问他怎么知道的）笨蛋还不得失身？于是太宰治毅然拖着他进了旅馆，旅馆前台正看手机的小妹眼睛唰地就亮了，连证件都没要就给他们开了间单人房，太宰治谢过她后便把中原中也扔在了床上然后松开领带散热。

 

  “那个……先生，东西在床头柜抽屉里，我回前台，回前台。”

 

  小妹笑得意味深长，默默打量了下太宰治的身形后回到楼下打开了新文档……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太宰治开房当然不是为了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纯粹是懒而已，而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扯过被子往中原中也身上一丢才走出去，门便虚掩在那，以便他听到中原中也的动静。

 

五、

 

  “喂，是我。”

 

  “任务已经完成，请给出下一指示。”

 

  “把自己藏好就行，暂时不要出现在国内了。”

 

  “是。”

 

  “辛苦了。”

 

  “为先生做事并不辛苦。”

 

  “无论如何，多谢。”

 

  又是一个电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打来只是想问问……”

 

  “你欠港区黑帮的钱一笔勾销，以后只要好好做你的酒吧老板就是了。”

 

  “这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谢您才好啊！”

 

  “不必，你已经帮我把最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了。”

 

六、

 

  一个月后中原中也突然搬去了别的公寓，太宰治对此没什么反应，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找织田作和坂口安吾喝酒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弄得情报部整体工作效率下降，人人萎靡不振，连芥川这样干劲满满的人也被逼成一张睡眠不足脸。

 

  起因是中原中也消沉的那一个月里，因难过而极度敏感的心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太宰治对他的意思，再加上种种因素促使，于是他决心搬出去，好让太宰治头脑清醒下，虽然任务照做架照骂，但还是有不少好事的人嗅出了双黑搭档间那不同寻常的气息。

 

  “中也，来得正好，晚上一起去喝酒吗？”

 

  “不了，要陪梶井那家伙去联谊。”

 

  “中也，我们一起去你以前带我去的那家餐厅吃饭吧？”

 

  “抱歉，晚上和广津约好去垂钓了。”

 

  太宰治屡次被拒。

 

  太宰治笑意盈盈，不见气馁。

 

  哦呀哦呀，这不是很出色的大人吗？成熟、稳重、委婉。

 

  那么那个眼里只有我的中也去哪了呢？

 

  中也，你只能看着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会激起我纠缠你的念头而已哦？

 

  请看着我，然后呼唤我的名字吧。

 

  中原中也浑身一抖，惊魂未定。

 

  那一个月里他理清了很多，初次看到太宰治拿着他衣物自慰时即使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深感荒唐，但他还是没有选择戳穿，也没有去做些什么旁敲侧击一番，只是在某天午饭时非常平静地提出搬出去的想法，而太宰治也欢笑着同意了，差点令他以为那天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更让他感到动摇的，是自己在那以后细细观察太宰治期间产生悸动的心。

 

  中原中也，在别人眼里看来他就是你养大的儿子好吗？他猛地往桌上锤了一拳，惊动了红叶，手中茶杯微微洒出些茶水，中原中也说了声抱歉后递给她一块手帕。

 

  “妾身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中也啊，你是否有什么烦恼之事？”红叶皱起眉头，接下了那块素色手帕。

 

  “没事，我只是在想组织的事而已。”

 

  红叶摆明了是不信的，但奈何中原中也的嘴不是凡人能够撬得动的所以只得作罢，只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中原中也觉得这样不行，他不应该再因为太宰治而让自己在工作时受到影响从而导致效率开始变低。

 

  他得无视太宰治。

 

  而这个愿望在两个小时后破灭了，当中原中也拎着一个用木盒装红酒的袋子从酒庄出来时，太宰治一身黑衣站在对面便利店门口，双手插袋的拉风帅哥自然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中原中也心里一横，主动过去问太宰治有何贵干。

 

  “今夜月色真美，去我那赏月吗？”

 

  太宰治今天居然拆掉了一直缠在头上的绷带，俊俏的脸露在夜空下显得迷人至极。

 

  不知是哪个细节打动了中原中也，他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黑发青年眯眼一笑，拿过他手里的红酒，中原中也便稀里糊涂地上了他的车，不过这时他还没想到，他将在半个小时后稀里糊涂地和太宰治一起滚上床。

 

  无意之中中原中也呻吟了一句我死而无憾，但事实上他想说的是：

 

  妈的这小鬼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练的……

 

七、

 

  太宰治是被手机给吵醒的。

 

  手机响了一声以后就自动挂断——看来对方是熟知他有起床气的部下，于是太宰治摸出手机，边打哈欠边走到了厨房给自己倒点水喝，中原中也因为昨晚过于疲劳现在还沉浸在熟睡当中。

 

  哎呀，拿错了。太宰治对这和自己那部十分相像的手机哭笑不得，此时一封新的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两封未读邮件。 

 

  纵使偷看他人隐私是不对的行为还有可能被中也臭骂一顿，但太宰治还是义无反顾地点开了它，仅凭一份直觉。

 

  两封邮件都来自一个人，看名字还是个女人。

 

  第一封：任务完成，已下飞机。

 

  第二封：如果您真心想做个好父亲，就不应该把太宰先生往您床上拐啊= =

 

  太宰治瞪大眼。

 

  一切真相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紧紧握着手机，抬腿往卧室那儿奔去，床上本该熟睡的中原中也被手机吵醒，正拿着太宰治的手机揉眼睛。

 

  糖浆色长发的男子目睹了黑发青年惊愕的表情后拧起长眉，视线转到他手里的东西后又松开了眉头。

 

  他接通手上的电话并点开了扬声器，另一头马上响起部下急切的声音：“目标遗体失踪，有关的监控数据都被清除干净，请给出下一指示——太宰先生？喂喂，您有在听吗？”

 

  中原中也：“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不必再插手。”

 

  男部下：“中中中——”

 

  通话就此中止。

 

  太宰治就这么看完了全程，脸上一丝波动起伏都没有。

 

  中原中也一手撑起头，另一手握着太宰治的手机：“你想说什么？”

 

  年轻的干部当即就软了骨头。

 

  他笑意晏晏地走过去，右手抚上中原肩头，薄唇掠过他眉间，说：

 

  “我想说，我们真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