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言生

校霸宰X教师中

Chapter2.

 

  并没有什么用来打招呼的陷阱，有的只是所有好奇地注视着他的学生，当然这里面也含有不善的目光，他敢保证这来自绝大多数的男同学，当然中原中也觉得非常轻松，他只要能拖到下一个班主任来就行，况且中二年纪的狂妄小子真的不是他的菜。

 

  可惜唯一看得上眼的家伙是这个班最难搞的，中原中也关好门走到讲台上，太宰治的视线从他的帽子挪到领口过于宽松的内搭，兴致盎然地托腮等他开口。

 

  “花名册我就不读了，正好作业本搬过来可以边发边认识一下你们，念到名字的上来领一下。”随手把名册放在一边，中原中也拿起最上面那本开始念名字。

 

  姑且记住了几个看上去最会挑事儿的人和他们的名字，而那个坐在后排一直没动过的目标人物已经换只手托住下巴了。

 

  “还少了一本，谁没交作业的？”

 

  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治，话却是对着物理课代表说的。

 

  可怜的课代表匆忙拿出用来登记的笔记本，发现上一次注明所有人都交了，于是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提早把自己的作业本抽回来了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坦然承认是他擅自做主拿回了练习，“没想到老师是用这种方式认识我们的——哦，对了。”

 

  那双曾经无比黯淡，缺少生机的鸢色眼睛此时像是发自内心感到高兴一般，脸上的笑意都熠熠生辉了起来，但中原中也反而意识到这是他提前暴露之后率先发出的挑衅，于是太宰治在他不耐的注视下抬手放在心口处，仿佛真的只是个家教良好的小少爷一般自我介绍道：“我是太宰治，请多指教……中也老师。”

 

  自负的少年，正好是中原中也最讨厌的类型。

 

  并没有像普通人介绍时那样说“我叫XXX”，而是认定他听说过自己，所以换了另一种说辞表明身份，品出各中意味的中原中也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挥挥手让他坐下去。

 

  真是把所有瞧不起成年人的小崽子凑一块儿了。他不禁用词粗鲁地想道。

 

  “嗯，这节班会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可以问我一些想知道的问题，然后班长和我说一下以前班级里的规定就行。”

 

  就等着新班主任这句话的女生齐刷刷举手，有些大胆点的甚至直接站了起来：“中、中原老师有女朋友了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直接喊他名字，而其他女生赶紧跟着点头，视线灼热。

 

  中原中也心知这些未成年最关心的问题总共就那么几个，漫不经心地答道：“目前是单身。”

 

  太宰治能听到教室里许多松了口气的声音，倒也没怎么意外，中原中也一看就是个极度挑剔的人，不像身边很多莺莺燕燕的样子。

 

  目前是单身这个说法可大可小，纵向来看就是说以前可能有过情史，现在对恋爱关系随缘，而一般人被这么问大多会顺着问题回答“没有女朋友，目前是单身”，而中原中也却迂回地给出答案，太宰治抓住这一点，心里隐隐有了个假设。

 

  “中原老师大学的时候也是学物理的吗？”下一个站起来的学生似是还没想好问题，只得问了个不疼不痒的。

 

  “不，”中原中也摇摇头，“我大学时主修的是法语。”

 

  底下一片哗然，这倒也不能怪他们，而是中原中也这身衣服让他们比较愿意相信他大学是在伯克利读的流行音乐，谁能想到这位看起来非常酷的老师大学接触的是法语及文学呢？

 

  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倒蛮轻松的，也没有之前几名班主任刚来就被刁难的场面，不过中原中也看了眼后面几排男生就觉得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挑事儿的机会。

 

  那个得了多动症似的二把手（虽然他自认是老大）双手插在兜里，校服松垮得像是不会穿衣服般，恶劣地笑着还踢了踢桌腿，脸上就差写不怀好意四个字了，“我说，你不会从小学起就停止生长了吧？”

 

  立刻陷入沉默的众人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他们的新班主任，事实上中原中也正竭力忍着不在人前殴打学生，而是镇定地捧起花名册踱步下去，“前野是吧？”

 

  “你可能觉得他人有什么身体上的缺陷就是可耻的东西，嘲笑这点的你自然算不上有错。”

 

  把名册塞进了还努力维持着那副表情的前野手里，中原中也活动几下拳头发出清脆的掰指骨声，“可惜的是你这样的小鬼才真正让人瞧不起，在嘲讽别人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的脸长得有多需要花钱吧？”

 

  在前野声音都变调了的“你居然对学生使用暴力”的叫喊中，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一拳挥过去，嘭地锤在那本无辜的名册上凹了个折痕出来，而前野也握住自己酸麻的手腕整个人呆滞地后退两步，毕竟几乎整个班的人都听见了那一拳几乎撕裂空气的声响，要是这拳真的打在前野身上的话恐怕现在就有一堆人围过来要把他抬去医务室了。

 

  那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也让很多人歇了正面挑衅的心思，不如说前野差点就想转身逃跑出去，但好在虚荣心唤醒了他，只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怎么也没法骗人。

 

  “暴力？我不会对你使用，而你这种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家伙自然也不配挨我的拳头。”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花名册，中原中也眯起眼，恶狠狠道：“成年人的世界可不止有身高！给我好好地记住这一点！”

 

  心里头冒着火的他自然也没了什么开班会的心思，扶好帽子随便总结几句就交代他们自习回了办公室，里面仅剩的两三个老师见他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也不敢随便问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几眼，拿着保温杯的国语老师纠结再三还是勇做先锋道：“中原老师啊，第一节班会上得还好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瞪的那刻，年轻教师转过脸来平静地回答了他：“还可以吧，听说下节是您的课，他们应该会挺安分的。”

 

  ……被说了敬语。

 

  恍惚地带上教案离开的国文老师和刚才有课的数学老师擦肩而过，二年四组虽然在这位姓国木田的老师课上比较老实，但架不住他不能每节课都蹲在他们班监督，头发也是跟着校长愁得一把一把掉。

 

  “啊，您就是新来的中原中也老师，鄙姓国木田。”说完国木田独步便伸出手来，而仰着脖子看他的中原中也差点扭了颈椎，但还是及时和他握手。

 

  注意到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后中原中也便觉得有点不对了，果然，下一刻国木田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抱歉，麻烦你以后来学校的时候可以穿得……总之适合教师的衣服都可以，不然对学校风气影响不是很好，当然我也尊重每位老师休息日的穿着自由。”

 

  是最不擅长相处的那种人。

 

  中原中也此刻没什么力气去反驳，他只想买个水果篮和一束鲜花去送给每个教过自己的老师，上班才第一天的他明显感觉到了肩膀的酸痛。

 

  “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起来打断了这阵尴尬，中原中也冲对方点点头走去走廊上，今早被没收还剩半盒的烟后他很想对着走廊的窗口借尼古丁消愁。

 

  来电显示是自己同一个乐队的鼓手，中原中也想想还是接通了，“怎么了？不是说好我这段时间没法去那边么？”

 

  电话那头倒没听出各中意味，只是欢快地催他今晚出来喝酒。

 

  “我可不能喝。”靠在窗边打开火机又关上，“上班的第二天就宿醉揉着头，会被说影响不大好。”说到这他又想起红叶给他发来的正装照片，中原中也那时候也是郁闷地随便她买哪套。

 

  “又不是真让你来喝酒，”梶井贼兮兮道，“之前在我们常驻酒吧每天点歌指名让你唱的美女还记得不？”

 

  中原中也真想回一句跟他这个弯男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给他面子嗯一声表示自己记得那个请乐队所有人喝鸡尾酒的女人。

 

  挥挥手示意后面练曲的声音小点，梶井蹲在角落掰着指头：“就是她嘛，今晚要请我们演出完后一起和她还有几个朋友坐坐，我也说了你这几个月都没空，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们几个只能出卖主唱这样。”

 

  深觉交友不慎的中原老师眉头能夹死只小虫，随口吐槽了一句，“你不会看上她哪个朋友顺便那我做幌子来成全大义了吧？”

 

  鼓手陷入了沉默，中原中也震惊得倒吸一口气：“……梶井，你？”

 

  因此中原中也不得不推掉了预定在今晚的迎新会，向其他老师告别后又和家里说自己今晚有聚餐，实则偷偷开车去了常驻演出的酒吧和他们汇合，为了给多年好友的脱单助把力，他甚至让自己忍着鸡皮疙瘩听别的女性调笑自个儿，还在伤疤都没好时上去唱了今晚第一支歌。

 

  为此他特地给梶井发了条短信让他记着欠自己三顿饭。

 

  但梶井有意思的人的确很好看，利落的短发上别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欲飞的蝴蝶发饰，眼神更是锐利，连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不一般，看得出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听说是某个大医院的外科医生。

 

  怎么看你都没机会。中原中也将怜悯的目光投过去给他，身边吉他手和贝斯手他们几个早就玩嗨了，而中原中也只能喝杯柠檬红茶，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和旁人的对话里。

 

  包厢里的气氛逐渐高涨，而那个坐在他身边明显为今晚特地打扮过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看似喝了酒后变得微醺，一番若有若无地试探过去，状似无力地将头靠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察觉到中原中也猛然僵硬起来，只是眼神微黯下去数秒，随即识趣地扶着额头坐好。

 

  “真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就靠在中也君肩膀上了，平时有很好地锻炼肌肉呢。”她微笑着撩起鬓发别到耳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今天第二个及时拯救了中原中也的电话此时震声响起，尾崎红叶明显是打来查岗的，充满歉意地看了那女人一眼，这才关上门让他们继续玩游戏。

 

  女人点燃指间细长的烟，“中也君真是温柔的人啊。”

 

  她喃喃自语道：“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摘下这张面具……”

 

  被人误以为戴着面具社交的中原先生一路跑到酒吧后面的那条小巷才接电话，和大姐解释手机关了静音所以没及时接起来，而红叶听他口齿清晰，逻辑也没出现混乱，便也安心地叫他早点回独自住的公寓休息。

 

  “本来我还担心你又偷偷跑去和乐队的朋友喝酒，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闻言更加心虚了的中原中也想起自己刚刚还推脱不掉上去唱歌的记忆，更加笃定这事儿不能被她知道。

 

  蒙混过关成功的主唱大人刚得意地翘起嘴角，身后便传来一声喝骂吓了他一跳，本着少一事就不会暴露的原则，他决定马上回包厢去，但中原中也却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随后愣在原地。

 

  两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的少年身形青涩，乱蓬的黑发下右眼被层层绷带缠住，看上去孱弱得只要挨一拳就会倒地不起的少年还在低头看手机，一副全然不把他们放眼里的样子。

 

  “你聋了吗臭小子？！”

 

  “气什么，等老大叫我们折磨他的时候你不就……”

 

  “等下，”少年关上手机抬头淡淡道，“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们吧大叔，更不认识什么大嫂——虽然我对所有女性都充满敬爱，但还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勾引过谁呢，倒是你们跟踪我到这来了。”中原中也注意到他看着那两人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活物，似乎和他对话的只是幽灵。

 

  左胳膊上纹着帮派标志的男人被他这态度气得青筋暴露，一把揪住少年的衬衫领将他整个人提起使人双脚离地，“少一口一个大叔看不起人了！你这混蛋小鬼的老师没教过你礼貌吗？！”

 

  一时还觉得好笑的中原中也眼见学生都跟小鸡崽似的提在对方手里了，估摸着他脖子上会留下勒痕后叹了口气，皮鞋踩在地砖上的碰撞声渐渐逼近三人。

 

  还没回过头的光头男人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后脑勺，手也没松便勃然大怒地回过头去——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手里还维持着将手套丢出去的动作的青年抬起眼皮，看上去丝毫不惧那两个胳膊都快赶上他大腿粗的打手，相当轻描淡写道：“我就是他班主任。”极强的压迫力扑向那两人，一刹那他们甚至生出种这块地方都在这个青年的掌控之下的幻觉。

 

  太宰治歪着头看过去，他老师湛蓝的双眼微微眯起，眼底蕴含的杀气转瞬即逝，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只是摆设，而且他注意到举起自己的那只手正微微战栗。

 

  “可以请你放开那小子了吗，我得带走我的学生。”

 

  他听见那个人这么说道。

 

TBC.

（然后中也老师就带他回家了）（想写得细腻点真的好难，写动作真的好难，疯狂改文预定）